【16RO】Спати, спати, соколятко
*我CP今天官宣（雾）了庆祝一下发一下旧文
*实在来不及写新的了，这也是未校对版，请多包涵
*标题乌克兰语，意为「睡吧，睡吧，我的小雄鹰。」
*《是黑非白》建议阅读顺序为：伤春悲秋、昼夜如斯、本篇、路边有个人形在等你。如此相对完整，祝阅读愉快。
01
M16A1点了烟，深吸一口，接着吐出一个烟圈儿。
趁着她的RO635小姐出趟小远门——大概一天之内就会回来吧——的空隙，这已经是她第二盒烟里的最后一支了，这边完事儿之后她还得早早去洗个澡，这样才不会被那位在嗅烟酒味道方面鼻子比SOP2都灵的小管家婆发现自己的「恶行」。
她倒也并不是因为害怕什么，RO的训诫也不是全般无用。毕竟对人形而言，烟酒这样的不良嗜好的确可能会导致一定的机体损伤，而对于无法在格里芬备份云图的她们这批人来说，一旦出事可就只有人生重来枪这个选择。这样想着捏熄了烟头，咂咂嘴怨念了一秒女士香烟真是双倍都不够自己用的，M16从通风口走出，确认气味已经散尽之后打开房门钻了进去。
多亏了RO小姐的日常照顾，这间宿舍还算整齐，虽说白色挑染的干净人形一天过后回来时肯定会再次让M16滚去旁边房间——也就是RO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空间好重新打扫一次，这对于M16来说，也并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因此即使哪怕是日常去咖啡屋找春田小姐名正言顺以调整口味为理由要掺了苏格兰威士忌的咖啡，被同样目的的汤姆森嘲笑自从那位将不羁人形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小姐来了之后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看见她，M16也没那个打算去多做解释或者强辩，那是AR15擅长的事情了，人各有其职嘛，她可不会去抢人家的拿手好戏。
何况，再怎么被人说些居然没脾气、没想到还欺软怕硬之类的笑话，16LAB特制的战术人形M16A1小姐对这些人也就一个态度：没见识过RO635小姐那强硬模样的人呐……可真有勇气说这些啊！
即使是被她们那毫不讲理的核心代码所保护的M4A1也必须得接受RO635那股子倔劲儿的直言，M16这个也就和RO平级——最多不过只算个前辈，还是她嘴里性能老到不行全靠作战经验（M16知道她只是口头抗议实则羡慕）私生活习惯行为不端让人觉得无药可救的没用前辈罢了——的普通人形能怎么办呢？要是她惹急了RO……想到最开始被怒火燃烧的RO丢出宿舍大门而不得不在走廊睡了一晚、等到RO开门只看见干干净净房间的事情，M16只觉得那晚上的地板足够凉，完全不听解释也不心软RO小姐未免太过狠毒，简直像是只盘旋在空中等着M16犯错就立刻下来把人抓走的雄鹰，不给一点容错度，几件事情加起来让人简直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不过现在已经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毕竟她的RO小姐……每晚也都睡在这边，不可能再把她赶出去了……应该。
再至于这么一件事——大概是距今一个月的事情吧，在酒吧里酩酊大醉之后摇摇晃晃叼着烟倒进房间就睡着了的M16差点把宿舍都烧起来，从那天起，住在隔壁间的RO就以不能再容忍这样可能威胁生命的存在为理由每夜都来监督M16，到今天，她几乎把自己所有衣服都搬过来了。
监督的范围自然而然的，也包括香烟——甚至加上酒水。
当天晚上M16A1小姐哭笑不得地看着只在夜晚出现的室友小姐把自己所有烟都锁进抽屉里，得到了每周两盒的承诺之后思考起自己好像能省下一大笔香烟费用之类无关紧要的事情，竟然满不在乎别的问题，最先做出的身体反应却是将自己正在吸的那支烟熄灭。
「我们商量——」当然她也想过抗争的。
「没什么可商量的，都留了两盒给你，已经很多了，早中晚各一支还有余下呢。」
然而大义凛然地把上锁抽屉钥匙放进自己随身小包里的RO635小姐斩钉截铁地拒绝任何交流，像是唯恐这位前辈人形说出什么让自己略有动摇的歪理来。再看对方一副「吸烟有害健康，总之就是不行！」的表情，M16只能妥协。
在别人看来这是对M16最好的惩罚了，有这样一位室友她可再也不能每时每刻都露出那种颇为欠扁的帅气笑脸，也不可能再故意把烟圈儿吐在人脸上。这件事上，尤其是曾经被迫和她住过同一间房的AR15，尽管她被设计为不那么露骨的人形，竟然都已经直言了自己的幸灾乐祸，可想而知别人的看法会是怎样。
真惨呀——毫无疑问，大多是这样。
也就只有M4A1这个M16A1的亲妹妹在最开始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她害怕自家姐姐因为太过不羁被队里、或者说本基地里最自律的人形忍耐不住她隐藏着的暴脾气一枪爆头之类。再之后嘛，摸了几次姐姐每天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衬衫、嗅着M16周身不再有烟酒味乃至带上了以往RO635小姐才会有的清新柑橘味道、看着原本颇不修边幅的大姐脸上的疤痕被完美遮去连毛躁刘海都被修整得一丝不苟，既是M16最亲密的妹妹又身为小队长的M4A1实在是欣慰不已得差点想给RO小姐开个表彰大会请她传授一下经验。
至于RO小姐究竟怎么就让M16小姐服服帖帖的变成个听话乖孩子了呢？可能也就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得厉害——总之也不过就是食物链问题。谁都知道我们AR小队的M16小姐帅气英俊潇洒动人，坐在吧台上嘴角一勾呀眼一动就能把人勾去她身边，而新来的这位RO小姐的眼睛自然也不遑多让，平时你看她不是斯斯文文看书就是认认真真锻炼，可要是被这样其貌不扬的她看着，M16小姐不出两秒已经被那纯粹眼神弄到自惭形秽得偏过头去甚至脸红了。
以上，由AR小队里公认最无邪的M4 SOPMOD2与帕斯卡莉雅小姐共同作证。
02
M16把沾了烟味的衣服脱了丢进洗衣机里开着速洗，盘上头发洗了个澡，又再解了头发让三股辫舒开，抬腿走进浴缸躺下，把自己泡在早就放好了浴盐的热水里。她难得在RO出门的时候泡澡，通常是随随便便把身上烟酒味道冲掉罢了，这时候躺在水里没人念叨她今天又做了什么坏事儿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大概这就是AR15嘴里说的心口不一吧，她嘴上偶尔和人叨叨RO真是不近人情，这心里可摸不定自己怎么想呢。
她心里清楚RO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即使和自己不太一致，最后终究也还是自己妥协去附和她。收拾房间也是，搬来晚上一起睡也是，不知不觉就把RO整柜子衣服都带了过来也是，倒是不清楚RO635小姐自己怎么想了。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曾经在不少人眼皮子底下吹嘘自己简直恋爱老手花丛中过不沾叶的M16简直要以为RO这是喜欢上自己了。可她偏生就是拿不准也不确定，要说喜欢的话……以RO小姐雷厉风行又直白的个性怎么可能睡了这么多天一点事情都不干？她澡也一起洗过了，头发也帮着编了，刘海儿剪了衣服熨了，这人还一大早起来给自己化妆，可就是什么喜欢呀中意心水之类的话都不说，还真是一个字儿都没往那张嘴外蹦过，更别说什么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夜里睡姿差被抱住啊酒后乱性之类的狗血感情动作桥段了。
倒是有一次M16一个翻身把睡得正正方方的RO给压着了，结果被人一巴掌甩过来第二天还青着。
想了想自己过去这一个月的悲惨生活，这就过了几分钟，M16撇撇嘴又坐起来，摇头晃脑地把全是水的湿头发甩了甩，扯了条浴巾来连着身子一起擦了半干，估算着快到RO回来的时候，推开浴室门光着脚围了条浴巾就走了出去。
「——嗯？！」果然正遇上RO进门，立刻反应过来气呼呼地吼了句：「M16你又这样吓我……这次真的下不为例了！」
「好啦好啦，来这边……」
日常吓了吓RO小姐，M16心满意足地往异常整洁的床上一坐，笑着示意刚才被自己吓到的RO635过来给自己擦头发。
RO小姐风尘仆仆，看来战事惨烈。她那一身硝烟味在这间房里太过刺鼻，M16A1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又立刻舒开假装自己并不怎么在意，那一张脸上倒是干干净净，怕是先洗了脸才去见的指挥官，只是那件她外内分别是明黄与黑的外套下摆也被烧焦了一小块，大概在新衣服送来之前，这几天都得换件别的穿了。
她的RO小姐脱了外套挂去一边，接过浴巾来站去M16背后就给她擦起头发来，手法熟稔得像是家政服务人形。
「妆都不卸……你怎么就懒成这样了。」
「……这位小姐，您站在我后边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落下全听见了哦？」
「哎，听见怎么了吗，说的实话。要没了我你该怎么见人啊……」
「留点面子诶RO，这不是你快回来了不想让你沾上不好的味道嘛。」
M16那一张脸笑得快哭出来了，又问道：「这次怎么这么狼狈，出事了吗？」
「没有……」RO顿了顿，「救人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雷，不过大家都跑得快，没出什么事。」
刚想说没事就好，M16又眨眨眼：「难怪今天RO小姐身上这么重烟味，原来是这样呢，嗯？」
「再插科打诨我不管你自己去洗澡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给这位根本没点正经的前辈，RO也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好啦好啦。」胡乱应了声响，M16突然有种擦干头发我帮你洗好不好呀？的想法。
这念头来得快，去得却一点也不快。M16这边想起了可行性，会不会被RO暴打，会不会被按在浴缸里呛水……想来想去只就觉得有点跃跃欲试。那边RO看人老老实实坐着若有所思还以为她真规规矩矩了呢，迅速把发丝都擦干之后正要去把自己也洗洗，却被M16抢了先。
为老不尊的前辈人形M16小姐大大方方的走进浴室，低眉看着更衣室的小后辈，嘴角一勾。
RO635小姐面上抽了抽，连人形安抚程序都抑制不住，接着走了两步，仰头望着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前辈，提脚就是一腿过去。
「M16你没救了！滚进去喝浴盐洗澡水吧——！」
把M16A1小姐这位无药可救的前辈丢出房间，RO小姐才略安了下心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再去打开门一看，M16靠在门边用自己的终端机正看着她刚提交的报告。
至于RO小姐这次出门遇上的事儿，其实还真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简单，从战斗报告提交时长就能知道这里面有许多复杂的弯弯绕绕，只是她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于是懒得和M16这个无药可救的家伙说……这也没必要和无关人员说罢了。
「啊，哎！M16！」没想到这人居然自己越权看起报告来了，RO满脸通红地一把抢过人家的器械，瞪了自家前辈一眼，「你、你看什么啊？」
「嗯？哎呀在想什么事情把我们RO羁绊这么久现在才回来嘛，你又不告诉我。」M16拍拍头，做恍然大悟状：「『哦对了，我可以自己看提交上去的战斗报告嘛』——就这样啦。」
「……不行！不可以！」RO气得翻了个白眼，「指挥官给你权限不是用来偷看的！」
「我关心你嘛，要不是你浑身……」M16打量了一下换好睡衣的RO——收拾得干干净净，便只撇撇嘴，「总之回来很晚了也不说什么，很正常吧？」
RO又翻了个白眼，心想哪儿正常了，这么点的事情，也没见你以前做过。
但好歹M16难得服个软，于是把终端放去一边坐在离M16远点儿的地方，心思也略软了些：「不说些什么是因为没必要。还有就是帕斯卡小姐让我下个月回去一趟，我顺便交了离职报告。」
新型人形总是需要各种调整的，RO从16Lab出来也有一段时间，前期测试自然也都做完了，会被叫回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M16难得安静了几秒，才记起这人前不久刚说的没了她自己见不得人的话，接着笑了起来，开心得像是解放了一样，「我说嘛，怪不得不让我知道呢……舍不得我？」
「没有！……这事儿被你知道还得了，反正以后没人管着你，你就可劲儿糟蹋自己吧！」
说完也不等人回她话，拿着自己的脏衣服，开了门便回了隔壁房间。
这还是这几周来第一次呢。M16摸了摸脸上的疤，看着紧闭的门略略出神。
当天晚上M16只觉得自己真没法睡觉，习惯了身边有人，猛然这样像是吵个架分居了的小夫妻，实在是……
可是属于她的小雄鹰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们都是鹰一样决绝的人形，本该如此。
只是，不知道明天又会出什么流言而已。
03
事实上，流言来得快去得也快。何况RO回了16Lab之后没多久，M16也得到上级命令换区了。那些调侃的话与难猜的暧昧心思都被她丢在身后，毕竟再换了新区，M16A1故态复萌得厉害，在人前照旧也是那副邋遢样子。
要说的话，大概主要还是因为这边的M4A1小姐虽说不是一样16Lab出身的那位，也和那位独一无二的RO635没什么关系，偶尔也会来帮她打扫一下——不过这也太正常不过了，这位副队长几乎是全小队的家政管理员，小队里一块儿执行任务的都被她各种关照过，M16也不是独一份儿。
这样的日子过得M16飘飘乎乎的，每天不是喝酒就是躺在床上想些有的没的，衣服随便丢，隔三差五想起来了或者实在没地方下脚了再丢进洗衣机里洗了烘干就是，不行还能申请新的嘛。
于是她再次被RO的通信叫起来时，第一句例行问候还没说完，就被骂了乱糟糟的头发和怎么都看得出痕迹的疤——连这块她并不想被人太看见的疤都没遮住，RO当然知道这家伙在这里醉生梦死过着什么逍遥日子。
「拜托，我在自己房间里怎么样都行吧？」她嘴硬一句，挠挠自己那一头乱发，「你先说事情，我起来洗漱还不行吗？」
那边RO看上去气得半死，要是眼神能化作实质估计现在M16就被捏着脖子往地上摔了十几次：「我就说让M4看看你这样子她还不信……M16A1小姐，请整装在基地南门3口等着，我开车来接你，任务文件已经在刚刚发去你的终端。请务必！收拾好你自己！」传达完毕，RO635小姐恶狠狠地继续道，「带上你的化妆盒，我帮你遮那块疤……」
然而M16怎么可能好好听话呢，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可以，再说是别的什么心思RO也不一定知道，不过结果如何当然大家有目共睹，于是再次与M16A1小姐见面时，RO闻着对方身上那股子烟酒味道，不得不开了车窗和敞篷。
RO也是有备而来的，她掏出了一瓶香水：「喷好盖住你身上那股臭味再上来，指挥官好心借的车你别弄脏了。」
M16就凑上来，笑嘻嘻的，一副RO说话我什么都听的谄媚表情，手摸进自己口袋里献媚般掏出一个盒子来，道：「先收个礼物？」
那盒子被磨得在阳光下都闪出光来，M16打开盒盖儿，露出里面一支电子烟来。
RO635差点背过气去，瞪着M16让她给个解释。
M16心领神会：「哎呀，无尼古丁无焦油，我托这边的M4从上次路过的老仓库里给翻出来的褪黑素！」
那电子烟外边全是莹绿色，看上去煞是环保，M16从里面拈了根撕开包装，一股尤其清新的草药味散了出来。这人形嗅了一鼻子，仿佛给自家妹妹示范一样地把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电子烟另一头非常形象地亮起红灯来模拟烟火。接着，M16吐出一口烟来，那烟雾就像是M16自个儿一样，缓缓地黏在RO身上，带着些干涩的香气钻进RO鼻子里，颇有些挑逗意味。
「你这老烟枪。」正义的人形微红着脸一把夺过那支电子烟，丢进自己腰间的装备包里，「行了，我收下了，先带你去洗个澡，上车吧。」
M16这才收起自己的烟盒子，非常主动地往副驾驶座走去。
车很快开起来，车窗外吹进来的风也很快便把那点烟味给吹散了，M16看了眼正专心致志开车的RO。
「……看什么看。这次是接你去B42区执行游击任务的，那边一个铁血工厂里可能有帕斯卡想要的东西，你别这时候捣乱耽误了时间。」RO在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踩了油门在荒无人烟的平原上飞驰。
前方是一片湖，湖畔隐约可见的白桦树林里传来布谷鸟的叫声，M16含糊应了一声，在车窗沿上支起手来，手抻着脸百无聊赖。她下意识去摸脸颊上那道疤痕和细腻的粉底，指腹逐渐用力摩擦，想着下次见面再送点什么让RO对自己改观一些比较好，湖面上粼粼波光刺进她眼里，波纹像是斑马条纹一样。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提RO635那个黑白分明的性子和那挑染的白色发丝，当然，和M16有直接联系的还是RO635小姐如今绑着双马尾的那一黑一白两条发圈儿，那本来是她随手一拿不小心拿了两根这样颜色的发圈，不过看着RO一副「知我者中竟也有M16姐」的感动样子，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真是随便乱拿的——M16是真的害怕RO会不开心，虽然也怕她生气，但果然最害怕的还是她不开心。
想着想着这车就驶过了那片湖，M16这才看见湖对面有间乡间别墅似的玩意儿，想来就是这地方，果不其然RO就把车停在屋子前面，一个手势让她下了车：「这里面设备齐全，我来之前给你准备了热水，你洗个干净，收拾一下再去见M4……不然她肯定要担心了。」
唠唠叨叨太多，M16几乎没听，就记得得去洗个澡，看着RO那副操心的模样，鬼使神差般地凑了过去。
「诶，你不一起来洗吗？」
「……说什么呢，浴室那么窄。」RO冷眼剐了她一刀，「我过来之前就洗好了，就你邋遢，你快点。」
「RO——不要那么凶嘛，好久不见了你不想我？」M16几乎没脸没皮地继续凑过去，整个人形缠着RO不打算放，「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嗯？」
RO635有名的吃软不吃硬，最终还是被M16给拐了进去，一言不发闷着给这么个家伙洗头发。M16的发丝比RO的要粗很多，正如她看似粗犷的性格，RO那俩低马尾的发丝一块儿握在手里，也就她的三分之二那么多。尽管分隔多时，对于RO来说给M16洗个头发而已，本不该这样多愁善感的，奈何这家伙非得用那种理由把人诓来。
第一次不怎么起泡的洗发液被水冲掉，第二次涂抹上去的白色泡沫越来越多，M16睁不开眼，只是伸手从后面捏着RO垂在自己背上的一缕发丝，用指头绕来绕去，属于RO的好闻味道在浴室里似乎越发浓郁起来，像极了M16无聊时候随便翻书——因为RO喜欢看书所以M16偶尔也会看看——翻到的某些故事里的情节。
「哎，RO……」她起了些心思，指头戳在RO的肚子上，对方丝毫不为所动一般继续给她搓着发丝，M16更加放肆起来，在RO肚皮上绕着圈子，「……下次见面想要什么礼物？」
这个话题过于安全了，但RO很吃这套，就是还得打开花洒来遮遮掩掩一下：「你人没事就行，怎么老想着送礼物？」
水声盖过了那句话的大半部分，M16听着朦朦胧胧的，突然没了试探的心思，站起身又转过身去任由水流淋进眼睛里，弯下腰来吻了次RO的嘴唇。
04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用细说，M16有时候会想起来这样一个午后，记起后来RO开着车飞驰在路上弥补她们浪费掉的时间时埋怨自己把泡沫都弄到浴室外面了，还是想发誓绝对不是自己把那么多泡沫弄得整间房子都是。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了，反正在大多数人眼里战术人形M16A1向来没心没肺，她只要RO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就行。邋遢也好随性也好，RO635总会体贴她的。
M16不知道的是，后来作战时RO偶尔心不在焉的样子被同行的AR15看见，身经百战的人形一眼便明白出了什么事，非要跑去和M16掰扯，还是RO拦着说算了算了，反正以后再难见面，随她去吧。再到后来M16不知道的换成了另一件事——说这句话时RO那副表情让AR15更加想把她揍一顿。
总归，唯独她们最明白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形。这一点对M16来说尤甚，帕斯卡把RO当做新系统开发的时候她是看在眼里的，这一位小妹妹会是什么样的家伙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至少从程序上而言的确如此。
她们也的确足够相像，正如RO藏着掖着自己调任的消息，M16也曾经一声不响地离开RO，两个人都喜欢冷不丁给对方造成许多困扰，然而又笃定对方绝对不会因此怪罪自己——毕竟，正如RO所希望的那样，即使在她们分开的那些日子里，M16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至少，只从生活习惯上来说吧，也不至于邋遢到天怒人怨的程度了。
没命一样抽烟喝酒的日子也成了过去，收藏烟盒的癖好倒是没变，她自己都快记不得自己是从铁血工造里哪个地方摸来一盒盒子上的确是斑马条纹还有斑马图样的烟，吸起来还是巧克力味道，它太过甜蜜，甜蜜得让人怀念那天搂着她脖子的RO635身上自己故意留下的红色记号。
但其实，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属于她们的时间已经不舍昼夜奔流不复还，在她们之间放下了一道似有若无的透明隔阂，她们能够笃定彼此没有变化，但始终变化的即使不是她们，也足够让人难以招架。
那段时间里，M16站在满是格里芬人形的战场上时，远处来自原本同伴的信号刺眼得过分——并不是RO的，而是SOP2的信号，这说明RO已经停止运转了。
她知道，自己那只风筝般的小雄鹰已经自己飞了许久，或许重新备份一次丢下自己这个累赘才更加适合她继续高飞。
她也知道，就连自己都不愿意忘记的事情，RO635怎么可能愿意忘记呢？只从这一点来说，SOP2实在是和她们如出一辙的执着。
而M16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忽然起心想去看看RO635那副素体。
那地方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AR15把M4带走了，SOP2把RO的心智云图带走了，M16唯独能看见的，就是那具尚余温热的，被人丢弃的人形的身体。
RO……像是睡着了。她想。
她也曾见过这个人的睡脸，都不如现在这样平静，唯独这个人的灵魂、追求离开这具身体，它才有机会得到这永久的安详。
可这个人的灵魂呢？她要怎么办？
「睡吧，睡吧，我的小雄鹰——」M16俯下身去亲吻它，祝她做个好梦。
当梦做完，当最后的故事发生在M16的烟盒里留下最后一根烟的日子里。
还是那斑马黑白的烟盒，M16本打算把这最后一根抽完就去告诉RO自己戒烟了，奈何……隔了这么多年，她真的习惯不来那过于粘腻的巧克力味。
而这也依旧是RO635和M16A1两个人的故事。
或许不只是她们的故事，毕竟战场上那么多人，唯独说是她们俩的故事，有些对不起其它为自由而战的人——然而，可是，M16如此认为：汹涌人潮、此起彼伏的枪声、她们之间所有所有的时光，都不过是陪衬。
这么多年了，她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该为M4尽责的一切她都做好了，作为人形她完美地执行了自己的任务，唯独这一刻，M16终于有自己的理由，走向RO635身边。
「好久不见，RO……等等等等，不用这样吧？」她闪过RO的子弹，从怀里掏出那个烟盒来，正要说些什么，风吹拂过，她看见RO的发带不再是与烟盒一样黑白斑驳的两条，「……这，」该说的话堵在心里，她，反正都得说，扯出一个笑脸来赔上去：「之前说好的，礼物。」
RO显然陷入了迷惑之中，战场上这么多人啊，她怎么敢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情？
「是巧克力味的。」M16说，她凑近来，把最后那根递过去，低着头似乎笑着，过往一般期待地看着RO。
这很过分，尤其是在战场上，但RO破天荒地把那截烟嘴含在嘴里，半信半疑，任由M16点燃，轻轻吸了一口，甜腻的、带着醇香可可味的气体浸入她的肺里，温和中满是侵略感，像极了M16一直以来的任何行动。
让人怀念。RO接着就把那大半支烟塞进M16嘴里让她自己抽完了，顺道勒令她把烟味清理掉……至于巧克力，无所谓。
这几分钟里她没开枪，她们俩只在此时，谁都没开枪。
实际上，战场上太多人了，不需要她们对彼此开枪。M16的脸颊倏然被一发子弹划开，被掩盖的疤痕被血涂抹，越发狰狞。可她们还是没有开枪。
RO等待着，她在等M16收起烟盒。
M16心领神会，她笑了起来，鲜血沿着脸颊滴下，她收起了礼物，将它换成一梭子弹。那些子弹的速度极快，RO也是M16改装的作品，RO也是M16的替代品，RO更是M16的复制品——现在，从经验到战术思维早已不亚于她的长姐。
属于她们的战斗终于打响。
M16弹无虚发，RO闪避不及，但每次只是被子弹击中发丝与衣服罢了……无所谓，即使是战场上这样的儿戏，也已经是尽力而为。
她们都无所谓别的，只是不把子弹打完绝不停下。
就连停下之后会怎么样，也没有人在意。
06
或许她们会躺在一起，在星空之下的任何地方。
M16说你居然成长到这个地步，RO说那个破烟盒你留那么久还不如自己早点回来
而M16翻身去亲了亲RO那只金色的眼睛，说我回来了。
这可能吗？这不可能。
那么，世界会容许如果吗？或许不会吧。
二零一八年六月二日至二零一九年四月九日
献给所有“如果”里的她们。
